之乎者也开场白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对Blues这种源于美国的音乐形式,我又能知道多少呢?记得大学时,刚刚听到这种音乐,像得到了一个荒岛藏宝的秘密,于是便像着了魔一样到处搜集资料。而那时国内关于Blues的资料少得可怜,所幸北京图书馆有几本关于Blues的书,于是放了暑假,我便汇入了排队等待复印的人群,当时甚至有做一个民歌研究者的愿望。后来在酒吧唱歌,兴趣使然,也是生存的压力,听的唱片也多了起来,然而让自己感动的却越来越少。这次《我爱摇滚乐》向我约稿,我欣然领命,一来还了一个小愿,二来也许能让我重温往日的激情吧!
然而我不是大师,亦非专家,文笔也不好,拿起笔来,还真有点心虚呢。啊,是了,尽我所能,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亦即”是知也”。好了,开始吧!
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美国南部有很多棉花种植园,那里的黑人劳工们用他们非洲人血液中与生俱来的节奏感、欧洲的乐器(吉他、口琴等)和更多的智慧,创造出了Blues(布鲁斯),又译”蓝调”这种对现代流行音乐影响深远的音乐风格。Blues是摇滚乐的根,这一点已经没有人怀疑了,即使在资讯和娱乐高度发达的今天,Blues仍然因她独有的魅力而吸引着我们。
Blues的早期风格是Country Blues(乡村布鲁斯),风格粗犷、质朴,没有我们听惯了的各种花哨音色,表演者只需嗓子、木吉他,亦或再加一把口琴足矣。美国南部密西西比河的三角洲地区,是这一风格的大本营。在二战前,这里活跃着无数不安分的”Blues Man”。–这是个不易翻译的词,”蓝调音乐家”是不准确的,因为这个词里还包含着他们的生活状态,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也不能被称为”音乐家”,而只是技巧粗糙的民间艺人。
每一个Blues Man身上,都有讲不完的传奇故事,而Robert Johnson则是其中最富传奇色彩的一个。
Robert Johnson出生于1911年5月8日,还是少年的Robert Johnson就已经吹得一手不错的口琴了,但自从Son House这位著名的Blues Man到他家附近的酒吧驻唱之后,他便像着了魔似的,每天晚上都要偷偷溜出家门,来到酒吧,用他那焦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Son House的每一个动作,还时不时地模仿几下-——尽管他手中并没有吉他。Son house那“直接、生猛、纯粹的感情表达”完全迷住了他。他于是决定跟随Son House和Willie Brown去任何地方,但Son House对Robert Johnson并不看好,他认为Robert Johnson缺少乐器方面的天赋。
后来,Robert Johnson从喧闹的酒吧消失了。六个月以后,当他从密西西比南部回来的时候,他高超的吉他演奏技术令包括Son House在内的所有人大吃一惊,同时,令人吃惊的还有他对异性无休止的渴望——他追逐每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而不管她身边是否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关于此事的传说是,在这六个月中,他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撒旦,换回了表演的天才。你不信?听听他的那首《Me And The Devil Blues》:
Early this morning when you knocked upon my door,
Early this morning when you knocked upon my door,
And I said’hello satan,I believe it’s time to go’。
Me and the devil was walking side by side,
Me and the devil was walking side by side,
I’m goin’ to……
他的生活像他的吉他演奏风格一样让人不安,有时甚至不可琢磨。后来的研究者们,也不仅仅是根据见过他的人们的零零碎碎的回忆,来串连他的生活,描述他的形象的。”他个子很高,棕色皮肤,精瘦的;他的一只眼睛有毛病,可能有白内障”;”他是一个害羞的、忧郁的人,不过他的歌棒极了”。
其实有很多歌曲并非他自己所创。从别人嘴里或唱片里听到的,他都会用自己独特的表达方式加以改编,让它们更痛苦或者更色情。
1936年11月和37年的6月,他两次到德克萨斯为ARC(美国唱片公司)录音,这是今天我们能听到的他仅有的录音。1938,著名的美国民谣发掘者和制作人John Hammond打算邀请他到卡耐基音乐厅参加“从圣歌到摇摆乐”音乐会的演出时被告知,Robert Johnson已于几周前被人毒杀了,据说是在他演出的地方,一个女人给了他一瓶威士忌……
还有人说,是魔鬼要带他回去。
他死时年仅27岁。
除了人们只言片语的描述外,人们只能从他留下的仅有的29首歌曲录音来了解他了。1966年,CBS公司将他的歌曲结集出版,命之为《King Of Delta Blues Singers》。“三角洲布鲁斯歌手之王”,有人说这个帽子可能大了点,然而,他在演奏和演唱及词曲创作上的独创性,却是勿庸置疑的。在慢速的“Kind Hearted Woman”中,吉他Solo与人声同样的脆弱敏感;“Terraplane Blues”则是二者激情的应答;“Preaching Blues”可能最能体现他的强悍、紧张,左手滑棒在弦上快速划擦的声音和焦躁的人声显得那么撕心裂肺;而曾被滚石翻唱的那首“love in vain”展示的则完全是失恋的沮丧与无奈;在“sweet home chicago”和“dust my broon”中,他创造了那种经典的芝加哥blues节奏,即在弹奏出根音的同时,五音和六音交替进行的“shuffle” 方法。很多人深受其影响,包括后来的芝加哥Blues大师Muddy Waters、Elmore James,以及白人音乐家John Hammond Jr.和Eric Clapton等。
听他的歌,能明显感到他的不安和忧郁。我想,他把我们人类感情中固有的,有时被遮掩和遗忘了的孤独、沮丧和欲望无法满足的焦灼与痛苦发掘了出来,因而让听者为之动容。
Mmm mmm mmm mmm
You better come on in my kitchen
babe, it’s goin’ to be rainin’ outdoors
An, the woman I love
took from my best friend
Some joker got lucky
Stole her back again
You better come on In my kitchen
Baby, it’s goin’ to be rainin’ outdoors
……
–ROBERT JOHNSON“COME ON IN MY KITC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