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斯吉他大师Victor Wooten的书 《the Music Lesson》(8)

我知道他这次不是在示范音高,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应该划归到第一个大分类里面去。突然我有了灵感。
“音色!”我喊道。
Michael笑道,“你反应太慢了,不过最后你还是想到了。音色,第七个,非常好!下面?”
“那段落算不?”我立刻接道。
“段落不错。大多数人都认为段落只能针对于音符,但实际上段落可以针对任何一个元素。我们之后还会说到这个的。”
他说得对,我除了想到可以将音符段落化之外,其他东西我还真没这么想过。不过怎么用段落划分动态或者音色?我对这个概念感到十分新奇,就在这时Michael再次打断了我的思路。
“还剩两个。”
我坐在那儿又挣扎了几分钟,试图找到剩下的两个答案,这时他打破了沉寂。
“最后的边疆!”
“啥?”
“星际迷航,William Shatner,最后的边疆。”
“哦!空间!”我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
“对。空间,休止,留白,这很重要。这是很少被使用,但是却同等重要的元素。试想,如果没有休止,那所有曾经演奏过的音乐将无休止的进行下去。”
没有休止的想法很令人不安,好吧,我还是很感谢有这样一个元素存在的。
“还差一个!”Michael说道。
我再一次坐那儿冥思苦想,直到Michael提醒我。
“我在说话时你在干嘛?”
“啥?哦!聆听!我知道了!最后一个元素!”我回答道。
“非常好,我们现在找齐了音乐的十个不同却同样重要的部分:音符、衔接、技术、感觉、动态、节奏、音色、段落、休止和聆听。虽然我们可以继续找到成百上千的元素,但目前为止我们先研究这十个,可以不?”
“我没问题。”
“好。那考虑这十个元素然后告诉我,当音乐老师教授音乐理论的时候,他们最关心哪个元素?”
我考虑了几秒钟,“我觉得好像是音符。”
“好,还有呢?”
“音符。”我重复道。
“对!”他笑道。“音符,音高,就这。这就是音乐理论课的基本内容。那你现在可以发现,大部分老师只教你了如何使用我们刚才清单内容里的十分之一!音乐理论课只会教你如何使用音符,而且还仅仅局限于理论层面上!就这了!其他啥都没!音乐课不会教你动态,感觉,音符或者清单上的其他元素,只有音符!这充其量只能称为音符理论课,因为教的不是音乐!
有音符不一定称为音乐,但音乐却可以完全没有音符!我可以用计算机编个程随机的播放一些音符,但这肯定不是音乐!你需要用上剩下的其他元素才能完成它!如果抛开其他元素,那音符就是死的。音乐理论只是一个表面的东西!不完整!其实它配不上它现在的地位。不过同时,音符确实还是重要的。”
我滴个乖乖,这是我第一次听他如此掷地有声地说话。他听起来就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其实我真不知道该说啥。我甚至不能确定他说的东西是对还是错。Michael此时一言不发的看着地面,所以我接话了。
“我想我能理解你对音符的看法,那你能帮我了解更多关于其他元素的东西么?”我问。
“行。我们下面先独立的分析每个元素。虽然我们已经开始了,但是我们先不要过早的结束‘音符’这个话题,让我们进一步深入下去。准备好了么?”
“好了。”
“走着!”

我不知道接下来我将体验什么。出于某些原因,我同意让这个人向我“展示”一些关于音乐的事,虽然他有一些挺有趣的想法,但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自己心里有谱没。他是在哪儿学的,还是他随口就这么编的?当我还在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的思绪再一次被一声断喝打断。
“音符被高估啦!!!!”Michael大喊道,用拳头砸着他摊开的手掌。
“高估?”我问道。“我觉得你对此有话要说。”
这一下他的话匣子可算是打开了。
“大多数的乐手都认为音乐是由音符组成的。他们忘记了实际上音符只是音乐的一个组成部分,很小的一个部分。即使你停止演奏音符,音乐仍然存在。好好想想!很多乐手在开始演奏,特别是他们开始SOLO时受挫的原因,是他们太依赖于音符来表达自己了。其实音符只有十二个。想象一下,只有12个词的东西是不能称为语言的。
你瞧,对于乐手,特别是贝斯手来说,律动应该是十分重要的,不过从音符里是找不到律动的。而律动只存在于其他的九个元素中。其他元素综合起来,从中才可以找到律动的本源。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乐手仅依赖12个音符演奏时,他们的演奏很快就枯竭了。”
我懂他的意思,而且我自己也感觉到非常的惭愧。我自己经常在演奏时感到思路枯竭,因为几乎我所有的音乐课就是只针对音符的。所有关于律动的东西,基本上都是我自学的。从没有一本书或者一位老师告诉我什么是律动。考虑到这一点,我意识到Michael其实是在告诉我,律动在大多数时候,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我看过太多的关于音符的书籍,不过我从没看到有任何一本书介绍衔接、音色或者休止的。我意识到清单上的其他元素基本上都没什么老师或者书本会教。大多数的乐手需要靠自己领悟。这开始越来越有趣了。我这往宏大的音乐世界里的一瞥,让我不禁思考,为什么大多数的老师都将音乐仅限于那12个音符之内?我希望Michael能就这点点拨我一二


“很多乐手,”他说,“很害怕那十二个音符。如果他们弹了一个‘错误’音,那他们肯定心头一紧,然后赶紧去找‘正确’音。你刚才在找调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如果你能试着和每个碰巧弹出的音符成为朋友,那它们将指引着你前往你想去的地方。
许多缺乏经验的贝斯手一般在演奏之前必须找到根音。这是一种非常初级的想法。之前我叫你演奏的时候,你根本不听你自己演奏了什么,而是一直在寻找根音。当你一次没有找准的时候,你又会漫无目的的到处找,直到你找到为止。”
“你听,”他边说边走到我的那架不值几个钱的破键盘前。“西方音乐里总共有几个音?”
“十二个。”
“那我们经常使用的一个调里一般有几个音符?”
“七个。”
“回答正确!在一个调里,有七个所谓的‘正确’音,那就剩下五个所谓的‘错误’音。那这就意味着,不管在什么调里,我们猜着弹一个音,那猜着‘正确’音的概率也有五成以上。”
“你瞧,”他指着键盘又说道,“在C大调里,‘规则’说你可以弹这些白键。但是,如果你不小心按到了黑键,会怎么样?毛都不会发生!因为如果你看看这个黑键的两旁,你能看到啥?”
“一个‘正确’的音!”我沾沾自喜的回答。
“对拉!其实你离一个‘正确’的音只不过是半步之遥。半步之遥啊!所以,你还怕毛啊!你绝对不会弹错的!如果你不小心弹了一个‘错误’音,只要往任意方向挪动半个音,那你就又‘正确’了。我曾经迷失,但我现在找到了方向。(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甚至我闭着眼睛就这么扔一个飞镖过去,那砸中‘正确’音的概率都超过一半。”
他看待音符的方法让我从另一个角度审视这个事情。就像Michael说的,如果我再怎样也不会离“正确”的音超过半步,那我的世界就简单多了,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一种解脱。Michael读出了我的这一想法。
“这是一种解放,不是么?”他说道,“实际上这才是出彩的地方:如果你用耳朵,注意听这些偶尔弹错的音符,你会发现,有的时候它们产生的效果会比那些‘正确’的音符好多的。”
他走回去拿起吉他开始弹一段简单的律动。他看着我,边说边弹。
“不要害怕这些音符,直接跟上去。我只要你听着这个音符是在调里还是不在。只要想‘在’或‘不在’。如果这个音符‘在’调里,那就听着它,体会它与根音之间的关系。如果这个音符‘不在’调里,那就把你的手指向任何一个方向滑一品,瞧!又回正轨了!”
我拿起贝斯,毫不犹豫的就抓了第一个音。那个音很难听,于是我把手指向下滑了一品,Michael的话应验了,现在我在‘正确’的音上了,而且好听的很。我要再验证一下他的理论,于是我又弹了那个‘错误’的音,但是这次,我往上移了一品。就和刚才一样,我又在‘正确’的音上了。我咯儿咯儿的乐了。
我还注意到了一些东西。我当时还不确定,于是我又反复的试验了几次。然后我又从几个不同的“错误”音开始,重复了整个过程。我的发现让我很吃惊。我刚想告诉他我的发现,他好像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先发话了。
“来吧,告诉我。”
这非常难解释,但我尽量试试。“我注意到在我不断的从‘错误’音向‘正确’音转换之后,我渐渐的感觉‘错误’音慢慢的开始变‘正确’了。我这么转换的越多,那些‘错误’音就听起来越‘正确’,直到最后完全听不出这些音有‘错误’来。”
“为什么?”他问,“为什么这些音听起来不‘错误’了?”
“可能因为这些‘错误’音会把听者引领向某个方向。重复这个‘错误’音会让听众知道接下来的走向从而使得这个音听起来逐渐‘正确’了”。
我把自己都绕进去了。但Michael似乎听懂了我说的话,这让我很吃惊。
“很好,”他笑了起来,“我称之为‘按摩音符’(Massaging the notes),这是一种弥补已经犯下的错误的好方法。我把它看成是一种改变过去的方式。”
“我喜欢!”我说道。
“这样的花招我会的多呢!”他用一种滑稽的声音跟我说。“你也可以把一个‘正确’的音符弹的开始变得‘错误’起来。滥用音符就像弹错音符一样糟糕。基本上,每个音符都有想说的话。如果你认真听它们,你会发现它们都有一定的倾向性。而你如何使用它们是关键。就像我刚才说的,音符会告诉你它们想去哪儿,你只需要专心聆听。”
“我知道我不是像那样听的。”我说道。
“我发现了。”他回答道。“很多乐手学习了很多乐理知识,他们只知道如何告诉音符该去哪儿。他们被教育去忘记那些音符其实是有生命的。我要求你去聆听音符,它们肯定要告诉你些什么。”
我从没想过应该那么聆听音符,聆听它们向跟我说的故事。我一直试图告诉音符它们应该去哪儿,而它们似乎也一直在抗拒。
“让我帮你拿着你的贝斯”他说。
Michael拿着我的贝斯,把吉他递给我。他要我弹刚才他弹的几个和弦。在我开始问他之前,他就先告诉我了刚才他弹的和弦是Gm到C7。吉他在我手里就发不出在他手里那声音,不过我尽力了。他问我能否在演奏的同时听他弹,我说我能。
Michael从我贝斯的最高音开始弹,一次降一品,把贝斯所有的音都弹了一遍。然后他又反着来了一遍,从最低音一直弹到最高音。这很简单,但合着我的吉他,声音太棒了!
我从没听人这么干过,我也从来没有意识到我的贝斯声音那么好!我总觉得我的老Univox就要就义了,没想到这一下突然回光返照了,而且他所做的就是弹奏了一个单调的音阶。我知道他弹的好多音根本就不在调里,理应不好听才对,但不知为啥他让所有的音都很好听,我为我所听到的东西震精了!